养分
他的身体全身包裹着厚厚的纸质层,看上去湿嗒嗒的,前几天那人恶趣味的在纸质上粘着种子,种子在湿漉漉的纸质上发芽,它的根深深贪婪的吸食着水分,他以一种扭曲诡异的姿势被捆绑着,他对他像对待精神病人一般封锁他的自由,把他放在花房温室里,就像真正的花盆享受着顶棚玻璃照射的阳光。
种子一天一天生长,他哼着歌拿着喷壶给他补充水分,阳光晒着顶楼的储水器,连同浇花的水管流出的水都带着略暖的温度,水滴冲撞着那人的身躯,被惊吓得乱舞,他像没看到一样,用莲蓬头浇着他身下的土地,土地上放着些朽木,在腐烂的木头上长满了蘑菇木耳,就连朽木之间的缝隙也都长满了真菌。
那人站在一堆蘑菇中蠕动,歌声悠然,他慢慢的拎着带着莲蓬的水管,不忘悠闲的哼歌,他缓缓的走到他身前,脚步小心翼翼,看着纸在阳光下晶莹剔透,似乎想到了什么,而后看也不看就蹲下来摘蘑菇,满脑子都是午餐,
[反正已经补充过水分了,午餐就吃蔬菜沙拉吧。]
那人无意中被碰到了脚踝,鼻子呼呼的出气,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恨,全身像蛆一样扭动,同时他惊喜的发现他身上的种子都长根发芽,看来已经不需要用纸质包裹了呢。
他转身走去温室深处的杂物室,哗啦啦的翻出了一堆工具的肥料,立马推着小车拉着东西回来。
这是他心爱的盆栽,也是他最得意的作品,他嘴角往上一翘,带上黄色胶质手套走回盆栽的前面,像是做什么准备,一边深呼吸一边探向心爱之物,他轻轻的触摸着花盆的头,手心发着汗,指尖颤抖的划过物体的身躯,他开始缓缓的轻轻的仔细的揭开物体表面的物质,触感透过手套刺激着被汗水浸湿的手,湿湿软软的,像是某种软体动物。
那层厚厚的纸质渐渐脱离物体,那个人形像是知道对方在做什么,乃是痛也不在乱动了,他不一会就揭开了身体正面的纸质,里面的肌肤在几天的包裹加不透气早已浸得发白,一道道如老人般的皱纹布满全身,在看得见的地方全都被放上了生长力极强的'花草种子,而现在这些种子都扎进了皮肤深处,靠着血液成长,脚因为接触地面早已腐烂肿大,滴下来的液体作为朽木的养料渗进地面。
他解开他的眼罩口球,那人的瞳孔涣散,看着不知哪里,嘴巴早已饿得没有力气说一句话,他给他喂了些稀粥,换好一旁的葡萄糖,那人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,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,他转到他背后慢慢的揭后面的纸质。
迎着阳光站在不远处欣赏着作品,眼里闪着渴望的光。
他不能忍受背叛,从发现他不对劲开始就装不知道,装做一切都很好,欺骗自己:是自己敏感了,他不会也不敢背叛自己。
他一开始并不喜欢同性,而他和他两小无猜,在旁人面前就是兄弟,却不想他早已发现自己的性向,早已喜欢上陪伴十几年矮他一个头的兄弟,他废尽心思向他说明,废尽心思让他接受他,一切都理所当然,以至于他和他说:敢背叛我你就死。他也满心欢喜的答应。
那天他没课,想起今天是那人弟弟的生日,高高兴兴的回家,却发现玄关多了一双鞋子,心中预感不妙,像是鬼差神使一般径直走向2楼,刚走到与他的卧室便听见里面的嬉笑打闹声,推门进去就见到三个大男人堆一起打着游戏,“喔!XX,来的刚好,今晚我可以住这么。”
“问我做什么?我又不是这的主人。”略带调笑的跟他弟弟说。
“别这么说啊,我们大家都懂的。”说完他就哈哈大笑起来,似乎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。
莫名注意坐在后面的人,一副清秀稚气的脸,双目闪闪发光的盯着什么,顺着他的视线,却发现看的是那个人,那人盘着腿做毛绒地毯上,正专注的看着宽大的液晶屏,丝毫没注意到有人在看着他。
从哪以后只要弟弟一来他必然跟来,缠着所谓的学长玩这个那个,不久弟弟找到了女朋友,带着女朋友一起跟他哥吃饭,那人似乎心不在焉,直到快吃完时问他学弟为什么没有来,弟弟笑笑不说话,看了我一眼,那人也跟住看了我一眼,那晚他不太想和我说话,黑灯睡觉时问我是不是我吃醋了,是不是我不让他来,我沉默了。
台风突袭,整个城镇都避难一天,走出教学楼却没看到以往一直在那的身影,拿着别人给的雨伞慢慢的走,连自己半边肩膀都湿了也不知道,总是莫名想起当初不接受就好了,做个正常人就好了,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有安全感,也不会担心谁来背叛自己。
回到家的屋檐下时雨伞的用处早就没有了,全身湿漉漉的,衬衣黏在精瘦的躯干上,玄关一如既往的有着不知道是谁的鞋子,装作不在意的边走边脱,刚想走去卧室,却在楼梯上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,一声声娇喘喊着疼,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,而自己的脑子和外面一样狂风暴雨,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,神智开始不清晰,一种想要摧毁一切的冲动想要爆发,那一刻他立即跑到厨房拿起切肉的刀,刚感受到刀的重量时,一个大胆的想法孕育而生。
[就算如此,我也有办法让你只属于我。]
他开始淡定,虽然头还在发热,手还在颤抖,却硬逼自己冷静,头发的水滴落在木地板上,发出沉重的闷声,他从小到大都这么孤高,虽优秀之余却也难让人靠近,他不允许有人背叛他欺骗他,更不允许是自己这么在乎的人,随着窗外雷声的沉寂,只剩下大雨洗刷着大地,他的心也开始平静,他开始考虑他要做的事的成功率,开始病态的希望自己能控制他,而那勾引他的人只能死。
他捡起满地的衣服,擦干不应该存在的水迹,穿回湿的衣服,撑起伞走出门,躲到车库里打电话给他,说自己安全在别处,让他不要担心,直到雨小了,看见学弟在玄关哪和他吻别,他好像和以前一样,笑得温柔温暖,而他看到的却是无比刺眼。看着他依依不舍的关门,看着他边笑边撑着伞慢悠悠的走,脑袋里的某根线断了,接下来完全没有记忆,一切自然而然毫无任何的内疚恐慌,当理智清晰时已经把学弟捆成龙虾拖进了车库,学弟的手骨外露着,整个上身被自己的血染红,草地上也有一直拖行的痕迹,不一会就被雨水冲刷掉了。
坐在对面的他冷冷淡淡,仿佛不在意一切一般,吃着我煮的菜也像嚼蜡一样,机械式的咬合吞咽,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沉默的吃着饭,明明一起看着电视,目光却飘忽在手机周围。
[还在想他吗?那就成全你,但你只能是我的!]
他熟睡,他瞪着,随手拿了样东西砸了过去,不出所料的在他的额头看到鲜红的血漫出头发,他似乎是昏迷了,接下来就想预想的一样,绑住他,和学弟一起拖去花房,学弟比自己轻,很是好拖,而他却用了推花土的小车推进了花房,花房很大,牺牲了游泳池改大的花房当然宽阔,学弟惊恐的瞪着他,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,而他的血已经自行止住。他把他捆住了四肢,像蜘蛛一样吊起来,脚朝下头朝上,脚下是一花圃的园土,他似乎醒了,看着自己踩着松散柔软的泥土,看着眼前早已熟悉万分的人,像是不懂一样看着在挖洞的他,他也不说话,被吊着似乎理所当然一般,根本搞不清对方要做什么。
直到他拉着他心爱的学弟进洞时才猛地清醒,慌忙质问他,而他说:“你不是喜欢他吗,你不是说过不会背叛我吗,那就都在一起吧,只是总要有一个人牺牲。”
他淡然的做着可怕的事情,而他理智崩溃了,又是怒骂又是哀求最后疯喊,可他无动于衷,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的“工作”,他的哭喊 绝望被窗外的暴雨掩盖,谁也没听到有人在疯喊,谁也不知道有人做着这样的事。
他喊累了,哭累了,声音嘶哑的问他到底想要如何,可那人低着头摆弄着薄薄的土层,摆弄着土层上的烂木头。
第二天一切的平静了,他请了一天的假去买了一堆纸,纸堆得车满满的,邻居们也都出门购买补给物,看到他也见怪不怪,毕竟台风刚过,不会有人去管这些平常事。
他如愿以偿的开始自己的计划,把全部的纸裹在他的身上,把采集到的花房种子黏在上面,种子吸满水自然会发芽,而他不能动,种子就会在身上扎根,不管成功与否,他都有让种子扎根的方法。
一切的准备完毕,只需静静的等待,等待着他身上长出的花果,现在他已经完全属于他了,而他将会与他融为一体,被吸收,被保留。
现在花开了,小野果也顽强的存活了下来,花房里的蔬菜也成熟了,地里的蘑菇和木耳也可以吃了,享受着窗外投来的暖洋洋的日光,享受着清爽美味的蔬菜沙拉,边看着窗边的玻璃瓶,风吹着风铃叮铃响,瓶子里的小花也跟着摇曳。
他笑着喃喃道:“你只能是我的。”